赋到沧桑句便工。

 

〔炎客&女博〕焰

What's past is prologue。——William Shakespeare《the Tempest》

凡是过往,皆为序章。——威廉·莎士比亚《暴风雨》


譬如杜鹃啼血的绝唱,譬如昙花一现的盛放,背负双刀的萨卡兹武士向来乐意让自己的生命在生死一线间显现应有的价值。经历苦痛并非不让他绝望,但那份绝望足以令他兴奋地战栗——永恒的安乐是属于死人的,唯有深入骨髓的痛苦使人清楚感受到脉搏的跃动,唯有濒临千钧一发的死局方能点燃战士浴血的热情。

这是他独有的生命观,造就了这个看似安静、离群索居,却在称得上是“献身”的危险战斗中展现狂喜的矛盾个体。

少有人能从他人的性格表象中发掘其构成的深意,即便是睡火山,也远不如死火山让人心安——但博士除外。也因此在炎客嘲讽地问候博士“您还活着”的时候,她只是礼节周到地点头回应,并不多言,顺手打了个手势拦下暗处来自红的杀意。

她说,“一刻钟后,龙门外旧城区。”

炎客睨着狭长的眸子看她,摁在刀上的手指扇状收拢,稍许侧身让开走廊通道,算是以沉默应下了这次作战委托。


在卡兹戴尔,在萨卡兹人口耳相传之间,“博士”的存在一直充满着神秘且崇高的色彩。

如同数位萨卡兹战士口中“交给我们战斗理由”的那个引导者,如同夜莺小姐零散的记忆碎片中的熟悉身影,如同闪灵似有若无提起的、她曾追随过的、因为阴谋而消散的光芒。

博士是倾斜了力量天平的存在,是在天灾与战火肆虐大地之上的deus ex machina(机械降神)——陷入僵局的舞台轰然洞开,由蒸汽齿轮推动着起重机逐渐上升,在眩目的聚光灯下出现的破局之神明。

他一步步踏入战火中央,直到一潭死水的卡兹戴尔终于迎来救赎般的结局……


但并非每一位萨卡兹对博士都有着同样的美好臆想。

那个纤瘦高挑的身影,在炎客的梦境里被烈火焚烧、被锯齿切割、被箭矢洞穿无数次。作为“曾经的”佣兵队长,他的记性很好。

堵上性命的突围仿若昨日。炎客时常能从一场大雨、抑或是一次淋浴中回想起那些堪称惨烈的过往——沾染污物的刘海凌乱地糊在额面上,他喘息着,死死盯着远处被簇拥着的家伙,外袍背后画着高梯形的图纹,是某种“塔”的意象。那人侧身之时,不经意一阵风吹落了兜帽,但被他很快拉了回来,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而蜷在掩体之后的炎客一把将刀插进了岩地里,刀身震得他虎口发疼。

——散乱的半长发,线条柔和的面容,纤如蝶翼的睫羽……分明是一个女人!


居然是女人?

为什么是女人?

……

不,就该是女人。


女人是天生的政治家。隐忍、洞察、算计,女人素来比男人更善于这一套玩弄人心的把戏。人类细腻复杂的情绪冲突在这看似柔弱的女人眼里,与显微镜下的草履虫避开盐水运动一般清晰明了。而在战场上,她们也能不遗余力地发挥这种专长。战术对弈,下得一手好棋。

别误会,这只是一种客观的评价,无所谓褒贬之意。若您认为战略与头脑是人类的高贵品质,那毫无疑问就是一种夸赞。但在炎客看来,这种夸赞却更近于一种讽刺。

炎客信奉刀刀见血的快感,信奉生命勃发的力量。如同开头所论及的,他只在生死间隙寻求生命的意义。比起篆刻在骨血里为了生存全力厮杀的本能,仰仗他人信任以实践精巧的谋略——如此换来的所谓胜利,不过是飘渺的幻觉;而耽于幻觉之人,迟早要被残酷的现实索去性命。


他将签好的合同交到这位“故人”的手里。手指相触的一瞬,他清楚地瞧见那双美丽的蓝灰色眼瞳中所闪过的审视与揣摩,一股悚然的凉意自指尖神经流向大脑。短暂却漫长的数秒内,炎客感到自己在博士面前竟像是赤裸透明的,冷峻的视线足以看穿他体内每一段淋巴中涌动着多少源石颗粒,比医疗室的CTA还要专业和高效。

博士“所谓”富于智慧的头颅近在眼前,脆弱纤细的脖颈距离自己的手不过半尺。只要一个动作,甚至用不上多少力气,他能够立刻将之毁灭。身体做出的反应则更为迅捷,橘红色流光顺着手指流向出鞘二寸的长刀之上,顺着锻造时产生的地肌花纹与华丽的刃纹酝酿着杀气。

与这厢蓄势待发相异,博士只是敛下眼睑,淡淡地扫了一眼纸面上的内容,程序化地敲了章,放在桌角一沓文书之上。

“可以了。”

墨笔转了个圈回到博士手上,她未再抬眸,是送客的意思。

「罗德岛近卫干员炎客,将倾力毁灭那些值得一战的敌人。」

排版干净的铅字冷淡地叙述事实。

现在的博士,值得一战?

他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将刀柄扣回原位,大步离开办公室,长靴在地板上敲出难以忽视的响声。


不过那都是开初的事了。

如今的炎客秉持寡言独行的信念,偶尔甚至能在园艺室见着他精心修剪盆栽的古怪景色。所谓针锋相对剑拔弩张的形象、或是某种压抑许久的期许与热情,只在很少的场景得以显露——博士是其一,战场是其二。

炎客从未向人介绍他那两把长刀的名号,或许不愿透露,或许根本没有名号。但注视着炎客近乎狂热地战斗在一线,烈焰色彩的源石技艺催动双刀横切开数个敌人的躯体,刃面、血液、残阳、嘶吼、腥臭,这些戏剧般诗意却残酷的搭配融合一体,博士总会无端想起东国流传的一个名词——“逢魔时”。

晨昏交接,阴阳交替;

逢魔时刻,百鬼夜行。

这是被诅咒的时刻,然这种诅咒却令此时充满了彼世的美感。狭长的地平线由普罗米修斯的神之火种点燃,鬼门洞开,魑魅横行;而后传闻中名为阴阳师的术士动身,在状如浮世绘般的华丽战斗之后,一切重归于寂静之夜晚。

或许这正是属于女子、亦或是学者的那种飘渺想象所凝聚的结果。博士的视线依旧晦暗而专注,紧盯着投影所显的混乱战局,一面向耳畔的传讯器下达指令。

“敌方西南侧翼薄弱,先锋突入断其联络,狙击注意掩护;其余干员由西面中段包抄,医疗跟上。”

“博士,敌后方还埋伏着术士和狙击手!”

“无妨。炎客,解决你面前的小卒,随我去排除干扰。”

“您要亲自去吗?太危险了,不如交给我们……博士!……”

嘈杂的关切声在频道响起,很快被博士的一声轻咳制止了。

“不用担心,听从指挥。”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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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许久以前,炎客刚出的那段时间所写下的东西。一口气写下了前半段,后半段却由于时间久远寻找不回最初的感觉而搁置,删删减减不知道几稿,最终还是完全舍去了。

我想要女博在杀伐果断表象之下展现她的包容一切伤痛的温柔,想要炎客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之中舍去对仇恨的执念,想要用这二位的交往写就“凡是过往,皆为序章”,想要在战火中眺望夕阳,看焰火在浊世风暴中依旧旺盛地燃烧,诠释生命的意义……

可我的文字,永远只停留在一瞬间的感觉。或许这就是我总无法成长的缘故吧(笑)

感谢有缘人看到这里,祝好。


February
12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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